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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地

2014
02/07
10:53
沧桑一叶

    我出生在福建宁化一個叫田背官忠坑的小山村。据族谱记载,在南宋绍兴五年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我的祖宗从江西石城竹子坝带着他心爱的身怀六甲的母猎狗游猎到此时,猎狗正要分娩,于是,主人就此搭建临时草棚,等待猎狗生产。就在他长途奔猎,一屁股坐在这人迹罕至的山窠里稍坐休息时,抬头一看,后有绵绵的高山拱卫,前有浑圆的山头照应,中间有一条综综的小溪流过。以为这是一块人丁兴旺的风水宝地。于是,举家迁来,就在猎狗分娩的位置造物居住(也就是我村现在香火堂的位置)。后果然人丁兴旺,香火不断。从那时算起,至今已有960多年,共繁衍了40多代子孙,现有2000多人口。其中一支迁移淮土罗坑周坑,一支迁石壁南田,一支迁江西吉安,一支迁浙江常山高埂村。除浙江一支人口100多人外,其余外迁的人丁并不旺盛。

    官忠坑是一个古老的村庄,我祖先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育子孙繁衍后代近千年。他和中国千千万万古老村庄一样,散发着中国传统文化阵阵陈酿般的香味。官忠坑在一个狭长的小山谷,有寨上、坳上、松树坳、香火堂、后龙山、水口里、社公下、门前岭、新屋下等等,在这小小的村落里无疑浸透着中国的村庄文化。

    寨上,是在官忠坑村后最高的山脊上,村民为了躲避战乱,防御外来土匪的抢掠,不惜人工,几代人不断修筑,在方圆几千平方米的山脊顶山修筑工事,把山脊顶用石块围住建成城堡似的开阔地。古寨分前寨、中寨、后寨。

    前寨,筑有雄伟而坚固的寨门,高高的寨墙从寨门的两边逶迤至中寨,形成险峻的城墙。寨门面对田背整个村庄,向下俯瞰,田背、南田(葛藤坳)、石壁等村庄尽收眼底,从石壁经南田、田背、寒谷到江西石城的古道一览无余。一旦兵荒马乱,改朝换代时,所有的流寇兵匪在此经过,前寨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在此向前村发出信号,村民就会背着干粮和水,家中细软,扶老携幼往寨上轰涌而上,躲避兵匪的烧杀抢掠。

    中寨,是村民老幼暂时安顿的地方。现存有搭建茅棚的地基,放置家什的垛口,还有残留的瓷碗等遗物。中寨中间还有一个小山包,万一前寨失守,还可以此抵御前寨来的兵匪,全村老幼移至后寨躲避。

    后寨,是防御从淮土方向来的兵匪,建有完整的工事。壕錾足有一人多高,墙体足有一米多宽,人可在上面奔跑巡逻。下有一块开阔平坦的空间。每年的农闲时节,村民都要轮流上到寨上把寨墙外围陡峭的山坡上的毛草杂树砍尽,从山脚把木头、石块等搬到寨上,充当御敌的武器。田背村有张、李、巫三姓人分住不同小村落,他们都以此为辟难的地方,因此也把寨上分为三个地段,张姓负责前寨的修筑防御工作,李姓负责后寨修筑防御工作,巫姓负责中寨。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一千年来,田背村人躲过了宋、元、明、清、民国等不同时期的兵荒马乱!

    官忠坑香火堂座落在官忠坑山谷东边的山凹里,后有寨上绵延下来的山脉做靠背,左右有两座低矮的山峁做扶手,香火堂座落在此就象一位从容的长者坐在太师椅上。据族谱记载,香火堂始建于宝祐元年(1253年),重建次数无从考证。最近一次重建于公元1996年,把原明朝洪武年间的旧香火堂拆除,在原屋基上扩大按祠堂格式重建,堂号思周堂。官忠坑人认思周公为始祖。在古代,官忠坑人在香火堂前挖了三口池塘,在塘坎上砌起一条小溪,便于调节池塘的水位。六十年代又在村口挖掘一口小水库。这一连窜大小池塘隐含着风水上的意义,又给村里人提供洗涤和灌溉方便,同时美化了这里的环境。上世纪八十年代,村口水库的溪坎不断坍塌,使得村人行路艰难,我堂弟仁涛从县水土办争取了三万多元人民币,对水库溪坎进行全面整修。

    近千年来,官忠坑人小心地呵护着、认真地经营着自己的家园。自从我祖先来到这里开始,便在四周山坡、山嵴、山窠、特别是香火堂后山(后龙山)和村口(水口)等地遍植松树、柏树、枫树、椿树、柞树、乌桕、桂花树、橡子树、毛竹等树种。几百年来,村人宁愿去几公里外的山上砍柴,也从未动过这些森林的一根毫毛。放眼四周,到处是几人合抱的千年古树,正如族谱的序言云:“修篁茂竹,上下泉水,倒映成趣……松涛阵阵,鹤呖声声……”。到处是青山绿水,满目葱浓。官忠坑成为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后龙山上的松树坳更是个无比美丽的地方,几十棵虬曲苍天的松树,如亭如盖,荫翳蔽日,父辈们下田耕作来回翻越这里时,总要在此歇荫聊天。每当夏天来临,这里便凉风习习,松涛阵阵。你就会感到暑气顿消,全身轻松。还有屋背窠里那片松林里,每当春夏时节下太阳雨时,儿时的同伴们就会大呼小叫,提着竹篮来到这里采蘑菇,松毛菌、芋子菌、鸡心菌等等应有尽有。于是全村就人沉浸在这种鲜美可口的情调中。还有大园里那两颗绿阴阴桂花树,每当花开,远近飘香,沁人心脾。每到秋天,香火堂后那棵苍天枫树就会披上那件漂亮的红袍,远远望去就象要运嫁的新娘,羞涩而凄美。每年的冬天来临,水口那颗千年椿树就会纷纷扬扬天女散花般地褪去那身枯叶,硬汉般地露出一身铁塔似的筋骨……官忠坑,是我的天堂,是我美丽的家园!

    然而,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官忠坑人的噩梦开始了,首先是村口的那片风水树,生长了几百年的柞树、乌桕、柏树成了大炼钢铁的炉碳。官忠坑顿时成了被强盗打落门牙的老人。恶魔还没完,七十年代初,大队书记一声令下,官忠坑后龙山成片的千年古松成了刀下之鬼!官忠坑真正老了。

从那场浩劫后,官忠坑香火堂后仅剩下一颗惊魂未定的古枫树,我们小时经常在它树洞里捉迷藏。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在以后的几年里也慢慢枯死了。那时,黄泥坳里还留有一颗两人合抱大的老松,笔直的躯干直插云霄,树干上没有枝丫,是一块做榨油坊里榨树好料。村里人担心以后没有榨树榨油才留下的。远远望去,象硝烟中走下的最后一个孤胆英雄。后来,由于村里榨油用上了机器,榨油坊也拆了,榨树被人劈做柴火烧了,或被人遗弃在角落。也不知什么原因,那颗老松也就慢慢枯死了,它是村里最后的守望者,现在他绝望了。他是一颗多有灵性的树啊!

    现在的官中坑成了一个破败的村落,美丽的松树坳仅剩一颗伤痕累累歪脖子的秃松,枝叶日见稀少,象是一个在垂死挣扎的孤佬;竹山窠里觅不到竹子的踪影;枫树坳上看不到半棵枫树……由于周围的古森林被破坏了,泉水枯竭,山洪暴发,溪流於塞。大部分村民已经迁移到官忠坑外的马路边住了,还有许多人迁移到更远的地方住了。香火堂周围只剩下四五户人家,人口只有二十多人。香火堂门口人头攒动,热闹繁华的景象一去不复反了,只有逢年过节时,各地的官忠坑子孙才会回来祭祀供在这里列祖列宗,为他们烧上一柱香,缅怀一下先人的业绩。

   时至今日,官忠坑人终于有所醒悟了。九十年代开始,村里人又在后龙山遍植松树,远远望去,一片生机。但愿官忠坑的子孙象这片新种的松树,枝繁叶茂,充满活力!

    我家族的故事知道的就是我父辈、祖父辈、曾祖父辈、高祖父辈们的故事,再往上就不知道了,族谱里也没有记载,甚至连名字也得查族谱才知道。上几辈的故事靠父辈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我高祖父兆谱公生三子延振、延标、延柱,我曾祖父延振公生三子泽米、泽森、泽禾,我祖父泽森公生三子起炳、起朋、起盛,我父亲起炳生我大哥、二哥和我三兄弟。

    先从我曾祖父延振公讲起,延振公先后娶三房老婆,大老婆只生女儿,二老婆什么也不生。到了四十多岁了还没儿子,以为就此断子绝孙了。大女儿出嫁那天没有亲兄弟送嫁,叔叔们的儿子们为了抢这个差使大吵了一场,伤心的女儿暗下决心要为父亲再娶一个老婆,生个儿子,为他传宗接代。于是,她到处为他物色适合做老婆的人选。而曾祖父并没有这个想法。后来,有一件事情触动了他。曾祖父三兄弟中他是最勤劳的一个,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去拾粪积肥。有一天,曾祖父早早起床去拾粪了,弟媳妇在隔壁听到了,于是催促自己的老公赶快起床去干活。没想到弟弟小声对老婆说:“不怕他干,老鼠大了也是猫的。”我曾祖父听到后,失望之极,认为祖辈赞下的这份家业留给弟弟们终有一天会给他们败光的。于是同意大女儿给他物色的江西石城过龙披一个十八岁的陈姓女子,这女子成了他的三老婆。那年,曾祖父已经四十九岁了。陈氏婆太嫁过来后连续为我曾祖父生了三个儿子,第三个儿子刚出生,她就象完成了历史使命,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由于有了陈氏婆太的到来才有我祖父三兄弟,才有了我们这些后代。时至今日我们这些后代还和陈氏婆太的外门来往,这门亲戚已走了一百多年了,双方共有七八十家,分布在福建和江西、广东各地,互相都以表兄弟相称。每年正月初我们这些曾祖父名下的子孙都要结伴到过龙笔拜年,他们也会结伴来田背拜我们的年。有时清明节我们还会邀请他们的长辈老者过来一起祭扫陈氏婆太的坟墓。这一百多年的亲戚来往也许是对曾祖母最好的纪念吧。

    我祖父泽森公生于清末,青壮年时刚好遇到红军在离我村一百多里的瑞金闹革命。当时宁化是中央苏区县之一,全县各地都建有各级苏维埃政府,我村也成立了貧农协会,我祖父任貧农协会主席,给红军做地方工作。1934年扩红运动时,我祖父动员一家只有独子人家的父子俩都去参加红军,父子俩想不开双双上吊自杀。这事反映到乡苏维埃政府,乡苏维埃派了几位红军代表下来调查。那时,凡是破坏扩红就是反革命,这几位红军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祖父五花大绑拿到村口的溪坎上,判了他死刑,用马刀砍下了我祖父的头,我祖父顿时身首分离。我祖父的头一直滚到了小溪里,身体倒在溪坎上。当时我父亲十二岁,正在帮东家割稻子,村里人跑了来告诉他父亲的头被砍了,他惊得扔了镰刀直朝村口飞奔而去。当他来到小溪边看到父亲的头掉在溪里,他顿时嚎啕大哭,不顾一切跳到溪里,抱起他父亲的头,爬上溪坎朝父亲的尸体奔去,把头接到尸体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爹……”

    我祖父走了后,全家顿时天塌地陷。我祖母当时才三十出头,又是裹脚,田间地头的活全不会干。我父亲是长子,我大叔才六岁,我小叔还怀在祖母的肚子里。那时我母亲已经嫁给我父亲了,也是十二岁。全家的重任就落在这两个稚嫩的肩膀上。

    从此,官忠坑那高高的牛屎岭垴就会天天看到两个幼嫩而单薄不断奔忙的身影。农忙时节由于家里没有耕牛,我父母就一起用那细嫩的肩膀帮人家挑粪、挑秧、拔秧,以便换取别人的耕牛来为自己家犁田。十二岁的父亲已经学会了犁田、耙田等成人干的农活。每到天旱,他们就要扛着一百多斤重的水车上一条岭下一条岭,翻越牛屎岭垴去田间车水抗旱,由于水车是众家的,我父亲经常为着和众家叔伯争水车遭大人的打。由于两人都是不谙世事孩童,在生活的重压下,难免经常吵口打架,又加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经常弄得全家凄凄惨惨。我祖母就一个劲的哭。

    我祖父走了不久,我小叔又呱呱坠地,多了一口人,生活就更加凄惨了。那时我大叔六岁,但格外董事,即使是下霜的早晨,他也早早起床,裹着唯一的一件夹袄,腰上绑根草绳,去野外拾粪。等小叔长到六七岁时,祖母就经常哄他上山砍柴,说:“去吧,晚上我会多舀一勺豆子给你吃。”听我母亲讲,全家五口一天就做一升(一斤半)米饭,到了晚上就只有一小碗黄豆煎擂茶,祖母是不敢沾一粒黄豆的,全给孩子们吃,自己就喝汤水。

    1935年,红军离开苏区去长征了,白军在苏区各村搜捕红军、红军家属和苏维埃干部家属。有参加红军的家属,有苏维埃干部的家属这时就成了惊弓之鸟,这些家属的男人们都只好外出躲难,或投奔亲戚,或逃到山里,家里就留下一些老弱病残。那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天空阴沉着,冷雨夹杂着米粒雪,打着屋瓦噼里啪啦。我祖母正抱着我小叔在灶塘边喂奶,我母亲在灶前煮饭。突然,香火堂里传来一阵阵嘈杂声,“不好啦——,白军来啦——快跑啊——”呼喊声、小孩哭号声夹杂着鸡飞狗叫声响彻整个官忠坑上空。我母亲慌忙朝窗外一看,几十上百官忠坑老幼慌不择路地往后龙山松林中逃跑,村里乱一团。我祖母惊慌地朝我母亲喊道:“妞妮,快——快——抱老弟——跑啊……”我母亲接过我祖母塞过来的婴儿拔腿就跑。我母亲冲出家门,抱着我小叔连爬带滚跃上香火堂后的高坎,跟着村人从后龙山往寨上逃遁,一路狂奔,我小叔一路大哭,但我母亲始终没有松手。最后几十个村民逃到寨下的雷公坑的雷公岩里。我祖母由于裹脚跑不动,还留在村里,不知道死活。

    天空渐渐暗下来,我母亲紧紧抱着我小叔蜷曲在石岩的角落里,又惊又冷,全身瑟瑟发抖。后半夜,天空飘起了大雪,饥寒交迫的我小叔开始不断地哭泣。这时大人们担心哭声会暴露大家的行踪,开始抱怨起来。我小叔公(爷爷的弟弟)几次用严厉的口吻呵责我母亲:“快把那个赤阿子(婴儿)扔到石崖下去,剩得影响大家,留住他也带不大,快——快——”但我母亲把我小叔抱得梗紧,睁着惊恐的眼睛,苦苦哀求着小叔公……然后把自己的夹袄脱下裹住我小叔,紧紧揽住他,边轻声哭着边哄着……就这样,我母亲和村里人度过了那个凄苦寒冷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晨我母亲和村里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回到村里时,官忠坑没有一丝炊烟,偶而传来几声劫后余生垂死的狗吠声。村里死一样沉寂。当我母亲抱着我小叔推开家门时,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水缸和锅碗等家什被砸一地。我母亲大声喊着:“娘——娘——”始终不见回应。等她走进里间时,看见我祖母趴在床下,满嘴是於血,脸庞肿得象油箩壳,奄奄一息,还昏迷着。我母亲把她从床下拖出来时她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她张嘴想呼唤自己的小儿子时,满嘴空荡荡的,全是於血,不见一颗牙齿!原来当白军冲进家门时,祖母慌乱中躲进里间的蚊帐后。没想到白军冲进里间后,在昏暗的角落用枪托乱撞一气,其中一下撞到了她嘴上,顿时鲜血四溅,一口牙齿全部脱离。她强忍着一声不敢出,最后还是昏厥过去,倒在了床下。我母亲嚎啕大哭,帮她洗干净了嘴,收拾起那三十多颗血肉模糊牙齿……从此,我祖母就一颗牙也没有了。那时她才三十出头,直到她六十一岁去世,她的嘴始终是瘪着的。

    全家经过无数的劫难后,孩子慢慢地长大,老少总算活过来了。这期间难免经常碰到断炊的时候,这时,总离不开本家叔叔伯兄弟亲戚们的援手。我大叔聪明伶俐,又能勤劳吃苦,但由于营养不良,生长得十分矮小,十多岁了只有人家七八岁的孩子那么高,祖母担心他长大后赚体力饭赚不过人家,于是全家勒紧裤带让他进了私塾读书。家里农忙时,他就回家帮农活。即使这样,他的成绩是全村最好的。解放前夕他以甲等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国民风山初等小学(后来我任教的学校)。1950年考取江西宁都师范学校。这时,我延振公名下的两亩学助田归我家耕种,从此全家生活慢慢好转起来了。大叔成为全家的希望,成为全家的精神支柱。祖母那始终瘪着的嘴也开始笑了。

    田背村位于宁化西端闽赣交界处,是宁化县境内省道五福线上最西的村庄。田背村的自然村有官忠坑、李家屋、巫家屋、上田背、左坑里、骑岭下、骑岭背、大马坑、桐树岗、贵湖里、南堡等十多个,七十年代分为十六个生产队。从村部往北南堡十里,往南骑岭背十里,往东大马坑三里,往西寨头岭三里。山地面积全县行政村中第一大。现在人口一千七百多。

    田背村的历史已无从考证了,但从村里地名可以考察,这里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人居住了,我们都把现在的巫家屋叫做“村里”,说明自古以来整个田背村都以这里为中心,在其它自然村有人之前,这里已有村庄。后来迁移到这里的其它各自然村人把这里叫做“村里”。我的祖宗来到官忠坑已有八九百年历史了,他们来到这里时,这里已经有村庄了。据说最早来的是李姓人家,他们最早就在现在的巫家屋开基发祖,后来才迁移到现在的李家屋居住,现在的巫家屋还有他们的香火堂。现在的骑岭下还有一座将军庙,也可以说明一点问题,这座庙是纪念北宋时期五位将军的,其中一位叫做狄青,狄青(公元1008-1057),北宋大将,勇而善谋,官至枢密使。其他四位无从考证。说明这座庙在南宋以前已建。这座庙尚在,文化大革命时被毁后又重建。庙旁有一颗两人合抱般粗的桂花树,躯干已空,树龄至少千年以上。还有一处遗址叫做七圣庙,坐落在李家屋对面村口,是纪念西汉开国将领刘邦、韩信、张良等人的。文革时被毁,后来只剩下一座长满黑色青苔的古石拱桥。这座庙是从南堡到田背中心村的路上一个叫做庙缎子里迁移过来的。南堡有一条峡谷,东西横断武夷山脉,峡谷中有一条古代的小路通往江西石城,古代的田背人可能是通过这条小路迁徙过来的。他们和千千万万客家人一样,通过武夷山脉的许多峡谷迁到客家祖地石壁的。这个遗址现在也没了,因为改建公路被夷为平地。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还是个很山的地方,连片的原始森林覆盖了田背的西半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南壁一带还有许多华南虎出没,经常有华南虎伤南堡村民的猪的事件。我小时上山砍柴就经常可以看到村民用机关捕杀华南虎的告示牌。有一回我和几个同伴上山砍柴,正爬上一颗巨大的杨梅树上采杨梅,突然山对面传来一声:“老虎来了——快跑——”。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地从树上摔下来,连担杆畚箕都不要了,一口气就奔跑回家了。不久后,在村口的马路上果然看到一只被南壁村民捕杀的华南虎,三百多斤,由四条大汉扛下山的。听说是把一只家养的狗栓到野外的树上,狗身上涂抹三步跳(一种剧毒药,任何动物吃了走三步就会倒地而死),到了晚上老虎出来捕食时,就会听到狗的叫声,老虎就会前来吃狗,老虎吃到狗身上的三步跳,就会倒地身亡。还有一种方法是在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拉一根绳子,绳子两头装上机关,机关上装上锋利的飞刀,刀尖上涂抹毒药,当老虎经过时,踩到绳子,机关上的尖刀就会朝老虎射去,被射中的老虎即使当时没死,过后它用舌头舔伤口,老虎也会被毒死的。

    随后的几年里,村民把原始森林中的拷树、椎子树、枫树等灌木砍光,又把高大的松树、杉树一根不剩砍光,老虎失去栖息的地方,从此田背再也见不到这山中的精灵了。
田背的贵湖和土树坑原来还盛产一种叫做光揸的珍果,乒乓球般大小,成熟时果皮光溜溜的,颜色黄灿灿的,吃起来肉质坚韧,酸甜可口,香气四溢,是一种健脾开胃的良药。特别是把它放在床头,更是满屋飘香,据说可以安神催眠。这种果来之不易,生长期特长,据说“公公种果孙子吃”,意思是说爷爷种下的光揸树,等到孙子长大才能结果。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这两个自然村的山窠里还有连片的光揸树,躯干都有双手合抱粗,每年金秋,全村人都能吃到这种珍果。然而,“农业学大寨”时,这种果树通通连根拔起,一颗不剩。

    田背还有一种特产,就是茶籽油。它是食用油中最好的一种,它的沸点高出其它油两倍,可以清火解毒,降血脂,还有防癌作用,是妇女坐月子的好东西。在过去,田背人田少,以耕山为主,以此为生。田背的茶籽油在很早以前就出了名,这里阳光充足,土壤适于种油茶,茶油的品质特别好,它已经成为田背人的品牌。田背人的祖祖辈辈在满山遍野,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这种植物,把茶山耕耘得象菜园。每年油茶籽下山后,都要上山除草。有的茶树生长了几百年,一颗树就可采下一百多斤茶籽。每家每户每年都要榨出几十、几百,大户人家甚至几千斤茶籽油。冬闲时节,几十人挑着茶籽油的队伍浩浩荡荡到宁化县城卖。每年的寒露时节,全村人都约定在同一天开山。这一天每家每户都半夜起来煮饭,天刚蒙蒙亮,全家老幼背着竹篓、挑着箩筐上山了。满山遍野,到处是欢声笑语,全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这样的时间一直要持续两个月。

    现在的田背村,这种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茶山大部分荒芜了,村民也很少锄山了,大的油茶树基本上死的死,砍的砍了。茶籽油的产量锐减,许多人家颗粒无收。今年国庆节,我带着全家回家采茶籽,回到家才知道,茶籽早在十多天前就已采完。茶籽一般要在寒露时节才能成熟,否则榨出来的茶籽油会有泡沫,味道也会苦。现在离寒露还有二十多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它采了。田背人就这样把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破坏了,这是在砸自己的牌子,在砸自己的饭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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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赖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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