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箱可以做些什么？

　　河南郑州一位父亲利用废纸箱在3年内自制了100余件玩具，甚至将手机游戏转变成现实的儿童玩具。“极品飞车”“俄罗斯方块”“推箱子”“潜水艇”“扭蛋机”……都在他的手中变成了有趣的纸箱玩具，被网友称为“最暖爸爸”。

　　这位“别人家的老爸”就是在抖音拥有300万粉丝、获赞超2300万的“创趣阁”博主张帅。自2017年起，他就为当时三岁的女儿尼尼制作玩具，只要是尼尼想要的玩具，他都尝试自己动手制作。

　　为了能更好地陪伴女儿，30岁的张帅尽己所能为她制作喜爱的玩具。他认为，孩子上学之后能陪伴她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他用自己的双手制作出的玩具给女儿尼尼增添了不少乐趣。同时，他在社交平台上，也慷慨地分享着玩具的制作教程，希望网友们也可以通过教程和孩子建立互动。

　　尽管张帅已经成为了手工制作玩具的“大拿”，但他坦言，没有一件玩具的制作是顺顺利利的。近日，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了张帅，与他聊一聊三年之中制作玩具的趣事。

　　手工制作儿时玩具，让女儿远离手机

　　“两个核桃中间穿一根筷子，横着再拉过来一条绳子。一拉开绳子就会哗啦啦地响。”张帅描述的玩具“拉拉转”就是他给尼尼制作的第一件手工玩具。

　　2017年的春节，张帅带着女儿回到河南老家荥阳。他与父亲、哥哥偶然聊起了儿时玩的“拉拉转”玩具，仨人边回忆边研究边动手，花了一小时为尼尼制作了“拉拉转”。“女儿当时就很开心，和市面上的声光玩具或是智能玩具不同，这种传统玩具不在颜色和造型上讨喜，但它让女儿觉得新奇。”

　　从一件普通的“拉拉转”开始，张帅开启了为女儿手工制作玩具之路。同年，偶然的机会，他在网络上看到一条短视频，视频中的外国人用废纸箱制作了一个“口香糖贩卖机”玩具，立刻被深深吸引了。他开始找来废纸箱模仿着制作，可总是失败。“第一次做贩卖机玩具没有成功，一直没有做出来，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张帅虽然放弃了“口香糖贩卖机”的制作，但没有放弃继续用废纸箱制作玩具的想法。他开始收集生活中废弃的材料，逛超市时留意货架上可以制作的玩具，“除了看实体的玩具，我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寻找灵感，很多制作灵感都是一瞬间想到的。当然，也会经常问问女儿想要什么玩具。”

　　商场中常见的“扭蛋机”、游乐场里的“投篮机”，还有几乎人手一件的“托马斯轨道小火车”……都被张帅用废纸盒“神还原”。

　　不仅是现实中的玩具，连手机上的游戏也能被创造成“纸质版”。“前段时间，火遍抖音的‘潜水艇’特效，还有‘推箱子游戏’‘极品飞车’……我看到之后都用纸箱做成了玩具。”张帅有些小小的得意。

　　尼尼对很多手机游戏都很好奇，甚至还问起了爸爸张帅小时候玩什么电子游戏。张帅想到了“俄罗斯方块”，并开始了制作。张帅制作玩具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手机游戏变成现实，让女儿远离手机，增加他和女儿的陪伴时光。

　　没有一件玩具能够顺利制作完成

　　“弹珠从上而下经过层层的竹签，不知道落到哪里，女儿需要判断弹珠的走向，不断地接住它。”这个名叫“接空投”的玩具，让张帅和女儿进行了好几次的测试。

　　张帅的制作并不是简单的复制，他还要考虑是否适合女儿以及操作的难易程度。“孩子玩玩具要考虑他们的成就感。如果游戏过难也容易有挫败感，而太简单又容易无聊。我会适当增加趣味性，把大人的游戏简单地改造成孩子的玩具。”

　　制作期间，张帅总是把最新调整的版本让尼尼玩，评估“接空投”的每一个弹珠掉落时的幅度和速度快慢，或是方向盘转动的灵活度。张帅不能以成年人的反应能力去测试玩具，而是以四岁女孩的体验为主，才能让孩子体会到玩玩具的快乐。

　　对于制作时的不断调整，张帅早已习以为常。他直言，简单的玩具也至少需要两三天的制作时间，而复杂的玩具最长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从来没有一件玩具能够顺利完成，总有不同的问题需要解决，甚至很多玩具没有发布就宣告失败了。”

　　其中，最让他头疼的是制作“弹珠爬楼梯”——通过转动转盘，将弹珠送上一个个跳动的楼梯上，再通过旋转滑梯让弹珠滑下，循环不断地使弹珠爬上“楼梯”。

　　如此有趣的构思却在实践中卡壳了，“一开始，运送弹珠上楼梯的环节总是失败，调整了三四方案，效果仍然不好。所以，这个玩具暂停了半个多月都没有完成。”

　　张帅不会画制作图纸，他的想法只能靠一次次的实践得到证明。整个玩具需要传送装置、掉落装置和滑道装置三个部分衔接在一起。这样的循环装置需要每一步都完美衔接，如果有一个部分无法拼接，就会前功尽弃。

　　“我中途都要放弃了，总是两三天做出来一个装置是没有用的。我刚开始第一个方案是用转盘，结果不行。之后用摇臂装置，也不行。因为没有图纸，我只能慢慢动手实践。”张帅回忆道，“最后，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履带传送的方法，让弹珠能够输送起来，总算成功了。”

　　想通了传送带和弹珠的结合，张帅没有止步于此，而是将这样的组合玩出了不同的花样。在那之后，张帅又尝试了“竖版传送弹珠版本”“电梯式上下传送弹珠版本”“传送带与木琴组合的音乐玩具”……甚至有的版本还会做两个，让女儿和父亲可以同时比赛。

　　“孩子放学后就和她测试玩具，交流难易程度，或者和她一起比赛玩游戏……这是我们之间独特的互动。”张帅讲道。

　　三天收获上万关注

　　“门外汉”不断创造爆款视频

　　调动开关就可以倒出一杯可乐的“纸盒可乐机”是张帅于2018年5月9日在抖音上传的第一个视频，此时，距离张帅为女儿开始制作玩具已经一年有余。第二天，他又上传了“纸板机械手臂”的视频，只要戴上纸板手臂，拉动控制绳，就能够抓住小玩具，甚至是一次性水杯。当天深夜，张帅发现粉丝已有1000多人，到了第三天下午，张帅有了上万粉丝的关注。

　　开通账号前，张帅根本不知道抖音是什么，更是万万没想到，仅仅三天就得到了关注和认可。而“我老婆天天刷抖音，我在旁边总能听到几首歌来回播放。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抖音有一个人也做纸质玩具，鼓励我也试试，我才有了这个想法。”张帅回忆道，“第三天就有了上万粉丝，我有点懵，晕晕乎乎的，感觉不太真实，同时心里还很兴奋，有了要继续制作下去的信心。”

　　当时，张帅处于待业状态，粉丝的认可让他坚定了专职在家制作玩具的想法。此后，他从未间断过更新制作玩具的视频。妻子师娜也全力支持着他，让张帅专注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师娜也会帮助他做视频和账号的营运，剪辑最基础的视频，添加字幕和音乐。直到2019年1月14日，张帅制作的“私房钱密码箱”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爆款视频。

　　这个声称是给孩子制作的“玩具密码箱”，其实是为了降低老婆的戒备心，实际则是自己的“私房钱密码箱”。想要找到隐藏的私房钱，必须要调整数字按钮进行密码解锁。只靠密码那是小瞧了隐藏私房钱的能力，仅仅是密码解锁就需要转动三层不同的密码，而私房钱则藏在了保险箱最深处的夹层里，需要再次拉开隔板，才能找到“私房钱”。

　　这一富有娱乐性的视频，累计获得了223万的点赞，共计14万的转发和评论。不少网友幽默地评论道：“给你表演一个手撕保险箱”“小心哪天老婆把它当废品卖了”……

　　原本是短视频“门外汉”的张帅，慢慢知晓了爆款视频的关键因素——娱乐性。于是，自“私房钱密码箱”后，他创造的爆款视频接踵而至。

　　网友提供的想法偶然成就了另一个“爆款”。一位粉丝看到张帅制作的保险箱，前来询问能否帮她的女儿做一个存钱罐的制作教程。张帅一口答应，有备而来的粉丝直接给出了存钱罐外观图。“房子存钱罐”是孩子想要的玩具，可仅仅有好看的造型还不够，张帅的脑海中有更有趣的设定，让平平无奇的投入式存钱罐变得有了“娱乐性”。

　　“原本给我的存钱罐设定是从房子的烟囱上面，可以塞下去硬币，前面可以放进去纸币。我感觉趣味性不大，改成了从旁边可以把硬币弹进去，像地铁买票投硬币一样；纸币可以通过转动旁边的转盘卷入存钱罐里。同时，房子的后面还设置了密码可以解锁。”张帅介绍道。

　　这次的“存钱罐”视频累计得到了272万的点赞量，评论中不少粉丝都在求制作教程。从开始到现在，张帅的每一次制作都附有教程，分享给粉丝，让他们也给自己的孩子带去独特的乐趣。

　　免费分享教程 粉丝和他们孩子都能收获喜悦感

　　“有教程吗？”“教程不要钱？”“那你图什么？”……张帅最近开直播时，这些问题扑面而来。很多网友不相信教程是免费的，张帅总会耐心回答：“我把教程分享出来，大家谁想学的话可以试着制作。”

　　一些网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有很多粉丝分享着他们动手制作的成果。张帅最初发布的“机械手臂”视频，被一些粉丝找到并制作出来，视频下的评论中，有一位粉丝分享道：“你真是救星呀！正好儿子学校布置了废物利用的小制作，第一时间想到了‘创趣阁’，这个相对简单一点。”

　　“还有粉丝很开心地告诉我，他看我的教程做了‘小动物回乡记’，在孩子学校里获得了第二名。”张帅为此颇有成就感。三角形状的纸板有着大大小小的圆洞，孩子需要控制绳子让表面的小动物避开圆洞，顺利回到自己家里。

　　“我没具体问他第一名是什么，他说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他的孩子回去之后特别开心。我听到这样的事情也很开心，而且也有成就感，因为我分享的教程经过他们自己的付出，和孩子得到了快乐。”张帅感慨道。

　　热心的粉丝不仅仅学习教程，还会提出改良意见。张帅做的第一版“极品飞车”，就有粉丝发现了漏洞：即使“撞车”了，游戏还能继续。张帅琢磨了一番，又做了改良版的“极品飞车2”——滚动的画面下隐藏着磁铁，如果临近“撞车”，磁铁之间会互相吸引，游戏便会结束。

　　张帅和粉丝之间的互动成了家常便饭，他的微信对所有人开放，有时为粉丝的制作解答疑惑，有时也会分享孩子的教育问题。“有的粉丝就会跟我说孩子经常拆玩具，对玩具喜新厌旧。其实，孩子拆玩具就是出于好奇心，只不过太急躁了，不珍惜玩具。如果父母花费了时间精力制作玩具，整个过程孩子也参与了，他就会对制作的玩具很珍惜，因为他知道制作是不容易的。这也是我一直为女儿做玩具的原因，能感受到陪伴和爱。”张帅解释道。

　　陪伴她，是我现在唯一能给的

　　虽然视频的收益很少，并不像曾经以为的那样能够“致富”，但是张帅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女儿和制作玩具，他认为这是最珍贵的。“我知道，等她上了小学之后，一天就只能见一次面，也没有什么时间玩玩具了，所以现在尽可能地做她喜欢的玩具。很多家长都以为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孩子，其实上学之后，时间并不多了。因此，陪伴她，是我现在唯一能给的，这是无价的。”

　　现在五岁半的尼尼拥有过上百件的玩具，每次问起她最喜欢爸爸制作的哪一件玩具时，她总是说每一件都很喜欢。不过，尼尼最常拿出来玩的玩具是爸爸制作的“模拟厨房”。那是尼尼和妈妈一起逛宜家商场时看到的玩具，张帅得知后，便给她制作了一个同款。而每次的制作过程，就是张帅和尼尼互动的时候：如何调整到合适的尺寸、尼尼可以自己涂上颜色、尼尼在一旁搭手帮忙……潜移默化之中，对孩子的性格也有着影响。

　　“有时候我闷着头做四五个小时的玩具，也会让她有种慢节奏的感受，不要急躁地去做事情。而且，她看到我经常失败，总是不停地调整玩具，反而会很珍惜我给她制作的玩具。”张帅讲道。

　　他还刻意去做一些不同类型的玩具，有的是孩子过家家的玩具，有的是益智类游戏玩具，也有亲子类互动的玩具，例如纸盒版的盾牌刀剑打斗玩具……这些玩具的制作，背后有着张帅自己的教育观念。

　　“我做的玩具并不是都为了提高思维创意和专注力的，也有教育她心态的。平常做的两人对战类玩具，我一般不会刻意让着她。我告诉她，输了就是输了。因为我知道，她长大成人以后，不可能是每个人都让着她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做这样的玩具，她有时输了会失落，但是不会气急败坏，输得起。我希望她的心态是不必事事都赢，但是尽力就好。”张帅谈道。

　　在张帅看来，制作玩具也为了他自己的乐趣，有些玩具也是做给自己的。近期发布的视频中，有一款“瓦力机器人”，这是张帅的儿时回忆，“可能年龄大了，心理却还是个孩子，想到童年回忆就做了出来。有时候我看到有意思的玩具，也想去试着玩一玩。我在这其中也感受着乐趣，不然不会一直做下去的。”

　　陪伴，也是双向的。张帅陪伴女儿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是女儿在陪伴自己，“为了孩子，我们去学习不同的知识，获得不同的快乐。与其说我们陪孩子成长，不如说孩子陪着我们，我们自己同样在成长。”

　　文/本报记者 韩世容